第26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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确实是厉害, 刚刚那惊险的情景犹历历在目,旁边那么多的护卫都没有反应过来,顾梧自己就化解了危机,尤其是那一个借力翻身,漂亮极了,林奴儿从前在街头看到过卖艺人杂耍,都没有他厉害。 紧跟着,另一个疑问就不可遏制地冒出了水面:顾梧有这么厉害的身手,当初为何会因为坠马而摔坏了脑子? 林奴儿看着他, 心情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。 顾梧丝毫不觉,伸手在她眼睛前挥了挥,试图引起她的注意,语气疑惑:“奴儿?怎么了?” 林奴儿回过神来,摇摇头,拉住他的手,笑道:“没事,我们回去吧?” 顾梧见过了大象,也坐过了,这会儿便觉得没甚意思,遂答应下来,跟着林奴儿回宫了。 …… 才到了重华宫,便有宫人迎上来禀道:“太子妃刚刚来了,正等着王爷和王妃呢。” 林奴儿一怔:“太子妃?” 她想了一想,才记起来太子妃是谁,太子顾璋的正妃,按理来说,顾璋与顾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,她们的关系应该更亲近才是,但是恰恰相反,自从林奴儿来了宫里,就从未见过这位太子妃,这次她登门,还是破天荒地头一遭,也不知有什么事情。 林奴儿转念一想,又或许是因为太子如今病重昏迷,太子妃要照料他,无暇脱身。 她与顾梧一道入了正殿,进门就看见榻上坐着一名女子,正端着茶盏,听见动静转过头来,林奴儿看见她的第一个感觉,就是这女子生得很淡。 不是寡淡的淡,而是如白纸折就的一枝花,又如一盅新沏的清茶。 与淑妃和秋莺的美不同,太子妃的美并不艳丽,称不上绝色,五官单看只觉得平凡无奇,但是凑拢来,又透着一股子出尘的味道,令人忍不住就想细细瞧。 就在林奴儿愣神间,太子妃已经放下zwnj;了茶盏,起身道:“初次见面,我是尚花临,叨扰二位了。” 林奴儿有点懵,她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直接的介绍,微微一怔之后,才道:“我是林——柴晚晚,见过太子妃。” 太子妃微微一笑,道:“你如今既是秦王的妻子,只唤我嫂嫂便可。” 她这一浅淡笑,就如画中的人忽然活了一般,惊艳无比,十分动人。 林奴儿觉得她有些特别,但是具体是哪里,又说不上来,只好从善如流地道:“是,嫂嫂,我们方才出去了,嫂嫂等很久了吧?实在抱歉。” 太子妃摇头,道:“刚刚才到,我算得你们这时候回来,并未久坐,再说了,原是我贸然登门,未曾提前知会你们,便是要等也是我该的。” 这一番话听得林奴儿云里雾里,不大明白,不解地问道:“算?” “哦,”太子妃忽而反应过来,微笑道:“我会些掐算,不过皮毛尔,你只当我运气好便是了。” 林奴儿:…… 行吧,看来这皇宫里真是千人千面,什么样的人都有,连太子妃都会算命的,这么看来,自己倒真算得上平平无奇了。 她问道:“不知嫂嫂今日登门,是有什么事情?” 太子妃再次坐下来,端起茶盏,道:“倒不是什么大事,但想着人命关天,还是要来同你们说一声。” 人命关天还不是什么大事?林奴儿惊了,忙道:“嫂嫂但说无妨。” 太子妃喝了一口茶,才望向顾梧,幽幽道:“我昨夜推算,过不久秦王将会有血光之灾,若此劫不化解,恐怕有性命之忧。” 林奴儿:…… 她听着这话怎么恁的耳熟,想起来了,从前每次上街,街角都会有江湖骗子拿着长幡招摇撞骗,逢人就是我看你印堂发黑,诸事不顺,近日会有血光之灾,只需三十文,老朽便可助你破解此劫…… 林奴儿越想越不对,连忙轻咳两声,顺势问道:“那……依嫂嫂看来,如何才能化解?” 太子妃轻轻吹了吹热茶,悠然道:“说难也不难,这世上没有破不了的劫,只要舍得花钱。” 她说着,抬起眼来看了呆住的林奴儿一眼,又露出一点笑意来,像是觉得颇有意思。 林奴儿也是目瞪口呆,心说您这回登门原来是打秋风来了,遂默然无语,又问:“要花多少银子?” 太子妃比了一个手势,林奴儿迟疑道:“一两?” 太子妃摇头:“十两。” 林奴儿险些没骂出来,街头的骗子也只敢要三十文,到您这儿就要十两了! 十两银子,足够普通百姓家三年的花用,当初她给小梨赎身也不过才十两,都能买个大活人了! 不过林奴儿最终还是没骂出来,面上勉强带着笑,道:“嫂嫂,十两银子是不是有些多?” 岂料太子妃表情讶异地道:“谁说是银子,我是说十两黄金。” 林奴儿:…… 打秋风也不是您这么个打法,这简直是秋风扫落叶了,她好悬没让自己当场失态,端住了表情,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,道:“不瞒嫂嫂说,我们如今住在宫里,吃住都是父皇的,王爷如今又是这般情形,也没个差事在身上,哪里拿得出十两黄金呀?” 闻言,太子妃面露几分失望,只好道:“既如此,那就罢了。” 她起身要走,忽然又想起一事,对林奴儿道:“不过我方才看你面相,印堂发黑,三日内恐有血光之灾,你若使些钱,也能化解。” 林奴儿努力克制了自己骂人的冲动,挤出一点笑意,没等她说话,太子妃便认真问道:“你可是觉得贵了?” 还不贵啊?十两黄金呢! 林奴儿这辈子都没见过十两黄金,她轻咳一声,委婉道:“是有些贵了……” 顾梧立即财大气粗地开口道:“我帮奴儿给!” 林奴儿气死了,心说你还真是个傻子啊,十两黄金白白送人,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,她故作生气道:“你哪儿来的银子?” 不等顾梧回答,她继续道:“咱们吃穿用度不是钱?宫里上下这么多口人,难不成以后喝西北风么?” 顾梧被她这连珠炮似的一通说,有点儿委屈,林奴儿忍着没去哄他,只歉然对太子妃道:“嫂嫂,他不晓事,十两黄金确实拿不出来。” 心里又暗自嘀咕,就算拿得出来也不能给你啊。 太子妃想了想,却道:“这倒不必担心,你这是小劫,用不着十两黄金,只需十文钱便可。” 降价还挺快,林奴儿顿时震惊了!她忽然就想起来自己从前在琼楼时的模样,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捞油水的机会,堪称雁过拔毛,这太子妃简直是与她师出同门啊! 看来这位今日是不打算空手回了,十文钱不多,林奴儿倒是能拿出来,毕竟是妯娌,不到必要时候,还是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了。 这么想着,她便让小梨取了十文钱来,亲自放在太子妃手中,笑吟吟道:“那就麻烦嫂嫂千万要替我化解此劫了。” 太子妃仔仔细细地把那十个铜板数了三遍,抬头看见林奴儿一言难尽的表情,笑了一笑,将那十文钱收入袖袋中,道:“那我就先告辞了,还要去泰和宫一趟。” 泰和宫是淑妃的住所,林奴儿疑惑道:“嫂嫂是去见淑妃娘娘吗?” “不错,”太子妃道:“听闻淑妃娘娘落了水,我昨日顺便替她算了算,日后也有生杀大劫,且去瞧一瞧。” 林奴儿顿时笑起来,热情地道:“那就不留嫂嫂了。” 快去吧,最好狠狠地敲赵淑妃一笔。 太子妃微笑颔首,盈盈起身道:“那我就先告辞了。” “嫂嫂慢走。” 太子妃走了一步,忽然顿住,林奴儿疑心她又要想出个什么借口来敲银子,却见她只是盯着一旁侍立的春雪,柔柔道:“这丫头,我瞧你的面相也有大灾,就在近日了,不如也使些钱来,我一并替你化解了。” 春雪一僵,忙摇首道:“谢谢太子妃娘娘的好意了,不过奴婢贱命一条,实在是当不起。” 太子妃欲要开口,但还是没再劝她,轻轻叹气:“天命不可违,罢了,你命数如此。” 那高深莫测的模样,几乎让人觉得春雪明天就要死了。 她又看向冬月和夏桃等人,众人齐刷刷退了一步,面露紧张之色,生怕她又说出些什么印堂发黑,有血光之灾的话来。 不过太子妃这回倒是没再说什么,辞别了林奴儿,带着她搜刮到的十个铜板,款款离开重华宫,往泰和宫的方向去了。 林奴儿有些迟疑地道:“你们说……淑妃娘娘她肯花十两黄金吗?” 众人皆默,小梨低声道:“应该不会吧?” 林奴儿无语道:“这太子妃实在是个狠人。” 甫一照面,就能从她手里弄到钱,可不是个狠人么? 第34章 “她尚花临也有今天!”…… 太子妃走后, 顾梧就一言不发地进了寝殿,也不理人了,林奴儿看他那模样,心想莫不是方才在人前驳了他的面子, 叫他心里委屈了? 遂跟着入了寝殿, 之间顾梧正蹲在床边, 扒拉着什么, 她跟过去一看, 看见他面前摆了个小箱子, 顾梧把那箱子往她跟前一推, 道:“都给你。” 林奴儿一怔, 原以为是一些小玩意什么的, 岂料打开箱子一看, 瞬间被那满满一箱子黄金白银晃花了眼。 她猛地把箱子扣上,震惊道:“你哪里来的?” 问完才觉得是废话, 顾梧是皇后之子,从前又那般得景仁帝的喜欢, 哪里会穷?只看那一匣子各式的金玉小玩意就知道了。 顾梧道:“都是父皇和太子哥哥给的, 母后从前也给过,都在这里了。” 他说着,又望着林奴儿道:“都给奴儿,我不会让你喝西北风的。” 林奴儿心中五味杂陈,她是穷惯了的,对于钱财这种东西分外敏感,尤其是因为孙婆婆的死,让她觉得银子是这世界上顶顶重要的,可以买一个活人, 也可以换一条命,她就是这么彻头彻尾的一个大俗人。 如今顾梧说要把这一箱子金银都给她,林奴儿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了,她思索了一会,才道:“那我先替你收着,日后给你用。” 顾梧摇摇头,固执道:“都给你,以后的,也都给你。” 林奴儿既觉得暖心,又觉得好笑:“傻子,我要这么多钱做什么?” 顾梧皱眉想了想,他也不知道钱可以做什么,毕竟他从没用过,只是道:“大家都喜欢它,就是好东西,好东西都要给奴儿!” 他又想起来什么,道:“刚刚太子嫂嫂说要金子么?我们可以给她。” 林奴儿一听,立即道:“不行!” 给太子妃那不就是打水漂么? 顾梧愣住,林奴儿斟酌了一下用词,放缓语气道:“我不是已经给过她十文钱了?这些金银我们先留着,以后要用的地方可多了。” 她说着,又担心以后有人来骗顾梧这傻子,把箱子抱起来,道:“你方才不是说了要交给我保管么?以后zwnj;都由我来管,你若要用,再问我拿。” 顾梧点点头,他对金银钱财也没什么概念,只知道奴儿高兴就好,便道:“都给你,我不要的。” 林奴儿想把那箱子金银藏起来,但是思来想去,觉得哪里都容易被找到,尤其是这重华宫里,日日有人打扫,哪个犄角旮旯都清理得一干二净,最后她在顾梧的匣子里翻出一把小银锁来,将箱子锁住,藏在了床底下。 林奴儿把钥匙串了根红绳,挂在脖子上,这才觉得有几分安全感。 相较于她的慎重,顾梧则是压根就没把那一箱子金银放在心上,兴致勃勃地抱出棋盘来,道:“奴儿,我们来下棋。” 林奴儿依了,两人下了一局,林奴儿竟然占了上风,她狐疑地看了顾梧一眼,道:“你故意让我?” 顾梧立即道:“没有!”